小说林岁纪长泽全文在线赏析-小说林岁纪长泽大结局免费阅读:减盐饮食

時間:2023-12-04 19:21:43 作者:减盐饮食 熱度:减盐饮食
减盐饮食描述::纪长泽停住脚:“你想说什么?”秦霄宇没有回答,而是理了理衣领迈腿进了住院楼。看着那道背影,纪长泽心底掠过丝莫名的不安。对方一再提起林岁,甚至说了上诉期,联想到自己作为陈慧的辩护律师……纪长泽神色一凝,难道说秦霄宇要帮林岁翻案?想到这儿,他心绪有些复杂,不知道是不满还是期盼。半晌,纪长泽才上车回了家。可没想到刚进家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整个客厅也整洁的像被人精心打扫过。他心一顿,下意识地呢喃了声:“林岁?”这时,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从厨房中走了出来:“长泽,你回来啦。”纪长泽眼神一怔。方颖!?第二十二章方颖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深蓝色牛仔裤,简约又不失优雅。一头波浪卷发散在背后,精致的眉眼一颦一笑都满含风情。然而纪长泽却变了脸:“你怎么在这儿?”察觉到他的不满,方颖依然端着温柔想帮他脱下外套:“我改签了航班,阿姨就把钥匙给我了。”纪长泽躲开她的手,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他见茶几上的胃药和维生素都不见了,目光骤冷:“药呢?”方颖敛去被拒绝的不甘,从自己包里翻出写着英文的药瓶:“那些劣质药对身体伤害大,这是我特地从美国给你带的。”闻言,纪长泽眼底一凛:“你把药扔了?”冰刺般的语气让方颖不觉怔住,也就没有否认。纪长泽看着空荡的茶几,想起那天冒雨送来一大堆药的林岁,双手攥紧:“出去。”方颖蹙眉,只当他生气的是自己不该丢了药而已。她坐到纪长泽身边,缓缓握住他的手:“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再乱碰你的东西了。”方颖顿了顿,脸颊泛起丝红晕:“我已经完成了学业,阿姨说挑个好日子让我们结婚。”话音刚落,纪长泽就抽出了手:“我再说一遍,出去!”盛怒的语气震的方颖心颤,可她又不想就这么错过和他独处的机会。她软下语调,眼尾一垂:“我还没来得及找房子,阿姨说让我先住你这里。”“你倒是听她的话。”纪长泽嗤声,起身将包直接丢到方颖怀内,“不过这间房子的主人是我。”他向来讨厌自作主张的人,包括纪母。况且他也知道方颖留下来是为了什么。方颖笑容僵在脸上,捏着包的手慢慢收紧:“长泽……”纪长泽满眼不耐,浑身冷冽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那我去医院看看叔叔……晚上再一起吃饭吧。”方颖站起身,不情愿地选择妥协。等人走了以后,纪长泽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扯着领带坐回沙发上。明明周遭一派宁静,可内心的焦躁让他无比烦闷。他转头看着沙发上一直没有放回卧室的毛毯,眸中掠过丝不明的情绪。医院。秦霄宇进入病房,依旧是扑面而来的药水味。而病床上的林岁似乎睡着了,相比上次,她手里多了张照片。他走过去坐下,目光落在她泛白的指尖上,那力道仿佛攥的不只是一张照片,而是一抹希望。秦霄宇眯了眯眼,想起去林岁家的何思辰。原来是去帮她拿照片。“奶奶……”低哑的呓语让秦霄宇一怔。林岁缓缓睁开眼,迷蒙的双眼还有未褪的仓惶。感觉到有人在,她僵硬地偏过头,还没完全清晰的视线只有个模糊轮廓。林岁眸光一亮:“小叔?”秦霄宇唇角微扬:“我可不是你的小叔。”有些陌生声音让林岁瞬时清醒,随着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楚,她才看清眼前的人。她眼底闪过丝失落,心中却又忍不住自嘲。纪长泽怎么可能会来看她,恐怕他连她不久于人世的事都不知道。见林岁又回到不愿理人的模样,秦霄宇故意道:“不过我听说你小叔的未婚妻回国了,你很快就有小婶子了。”第二十三章轻飘飘的一句调侃就像是雷在林岁耳畔炸开,震的她手颤了颤。纪长泽要结婚了?对了,他早就说过了。林岁压着涌上心底的酸涩,扯出个艰难地笑容:“你是他的同学,麻烦你帮我说一句祝他新婚快乐。”“……”秦霄宇以为她会哭,甚至生气,可没想到居然大度到献出祝福。有一瞬,他突然对眼前这么受着冤屈又身患重病的女孩来了兴趣。秦霄宇拨弄了下额前碎发:“你就不想亲自跟他说?”林岁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他的最终目的:“我不上诉。”秦霄宇手一僵,头一次被噎的哑口无言。气氛凝固了半分钟,林岁突然紧拧起眉,脸上也多了分痛苦。而照片因为疼痛的脱力而慢慢掉落在地。秦霄宇俯身捡起,这才看清照片里老人的模样。记忆中一个红发女孩依偎在老人怀里的画面让他有些出神。“还给我……”林岁有气无力地伸出手,生怕他把自己唯一的念想拿走。秦霄宇回过神,将照片放在她手里:“如果你奶奶在,她应该会希望你活下去。”他打过很多当事人寻死觅活的官司,但从没这样慷慨的给出自己的劝告。林岁眼眶一涩,却没有回答。秦霄宇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松动,便继续道:“抛开你想不想活下去不谈,卸下你那些罪名,至少你能清清白白的去死,也不用顶着杀人犯的头衔去见你奶奶。”听了这话,林岁苦涩地笑了笑:“你们做律师的,说话都这么伤人吗?”秦霄宇舌尖扫过上颚:“我应该没某人那么铁石心肠。”可以强调的“某人”让林岁神色微凝,她转头望向窗外:“我考虑考虑吧。”虽然这么说,但她心中始终没有上诉的想法。毕竟她对未来根本一点希望都没有。秦霄宇眉目一挑,并没再说什么。走廊外,端着杯热奶的何思辰刚抬头,便见秦霄宇从林岁的病房里出来。他皱起眉,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来了?”看人走了,何思辰才揣着满心的疑惑进了病房。“林小姐。”林岁闻声转过头,通红的眼眶无声诉说着她的悲伤。“喝点牛奶吧,光靠营养针也不行。”何思辰调整好病床角度,把特地准备的吸管放到杯子里。林岁喝了几口,干哑的嗓子才舒服了些。“谢谢医生。”何思辰拿着杯子,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其实,我已经见过你爸了。”闻言,林岁眸色一紧:“医生……”“上诉期只有十天,现在已经快过一半了,你真的不打算翻案?”何思辰不解。他并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觉得她不该带着委屈和遗憾离开。然而林岁不这么想,她的心早在纪长泽放弃自己的时候死了。“没有必要,而且对方律师……没有人能赢他。”林岁疲惫地闭上双眼。何思辰脸上却多了分自信:“可我认识的那个律师也从没输过。”至少在毕业以后没输过。林岁没有接话,睁开眼后的目光分外平静:“医生,你这么好心,能让我走的时候不要那么痛吗?”第二十四章何思辰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那几分替纪长泽的自信也都变成了无奈。可能他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林岁所承受的痛苦不一定只源于坐牢。这时,林岁像是想起了什么,眸中升起丝期望和为难:“医生,明天是我……奶奶七七,我没办法去看她,麻烦你替我去看看她,好吗?”她知道不该麻烦何思辰,可现在自己这样,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求。她更不奢望纪长泽会替自己去看奶奶,因为他说过,他不会同情杀人犯。而何思辰二话不说就答应,林岁这才安心地闭眼休息。次日。细雨绵绵,墓园内寂静无声。何思辰捧着束百合撑着伞,按照林岁说的找到林奶奶的墓碑。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纪长泽居然在这儿!纪长泽没有打伞,驼色的毛衣领和黑色大衣已经湿了一大半。他却丝毫没有在意,深沉的视线定定看着墓碑,直到察觉有人来了才转移目光。没等何思辰开口,纪长泽率先发问:“你怎么在这儿?”何思辰抿抿唇,看向他面前的墓碑。李淑梅,是林岁的奶奶没错。可是纪长泽怎么会来看林岁的奶奶?何思辰压着满心疑惑,随口回答了句:“帮病人来看看亲人。”说着,他走了过去,眉目渐渐拧紧:“这是你亲戚?”纪长泽唇线紧抿:“嗯。”林岁曾拜托他来看林奶奶,可这么久以来,自己是第一次来。目光触及到一旁的空墓时,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漫起丝难以言喻的苦涩。纪长泽不知道是因为林奶奶,还是因为林岁。而何思辰脸色一变,顿悟他和林岁的关系不简单。纪长泽认识林父,又知道林岁的奶奶,而且还有个服刑的侄女……难道说,他的那个侄女就是林岁!?纪长泽看着何思辰过山车般的表情,眉目一拧:“怎么了?”何思辰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你从没有去监狱里面看过……你侄女吗?”听他又提起了林岁,纪长泽神色微沉,可语气少了几分锐利:“没必要,她该在里面好好赎罪。”何思辰这下全明白了,纪长泽可能还不知道林岁的病。打从一开始,他也从没去监狱看过她。“我还有事,先走了。”纪长泽似是不太想继续说起林岁,扔下一句话便淋着雨走了。何思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墓碑上。他看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和名字,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李淑梅,李淑梅……”在反复咀嚼了几遍这两个名字后,何思辰眸光一亮,连同记忆也闪回到了十四年前。拆迁款、两百万、倒霉孙女等尖锐的字眼让他后脊一阵发凉。何思辰转头望向已经走远的纪长泽,眼底又是惊又是忧。如果纪长泽知道十四年前的事,以他的性子,不知道会不会疯掉。半晌,何思辰平复心情,缓缓蹲下身将花放在墓前:“奶奶,如果你在天有灵,那就给林岁活下去的希望吧。”他停顿了几秒,眼神渐深:“至少让她拿回属于她的东西……”第二十五章回到车上后,纪长泽迟迟没有启动车子。他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原本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何思辰的话提醒了他,他的确没去看过林岁。十八号就是她的生日,可那天并不是监狱的探视日,而今天恰好是……犹豫了片刻,纪长泽启动车子,朝市区驶去。半小时后,车停在了一家蛋糕店前。纪长泽下车大步迈了进去,扑鼻而来的奶油气息让不喜欢甜味的他屏住了呼吸。店员热情地迎上来:“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他看向橱柜,扫了一圈后停在一个草莓蛋糕上:“生日,女孩,二十四岁。”听到这简单粗暴的回答,店员一时没反应过来:“好,稍等……”四十分钟后,纪长泽拎着蛋糕上了车,而后朝桐城女子监狱驶去。医院。几天的治疗让林岁的气色好了许多,从翻身都要用尽全力道现在能勉强下地了。但因为还是犯人的身份,不仅戴着电子铐,还只被允许在病房中活动。她站在窗前,呆呆看着玻璃上的雨水滑落。“叩叩叩!”听见敲门声,林岁转身望去,护士李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见她下了床,李琳赶忙放下碗,将衣服披在她身上:“你现在可不能着凉,赶紧躺回去。”面对一次次关心自己的人,林岁露出难得的轻松笑容。李琳扶着她坐回病床,把饭菜端了过来:“来,今天我特意给你从家做了糖醋排骨,常常。”淋着酱汁的排骨点缀着芝麻,鲜香扑鼻。林岁看着,鼻尖的酸涩刺的眼眶发红。看她有了泪意,李琳心疼又不解:“怎么了?”林岁用手背抹了把眼泪:“我想起……以前我喜欢的人了。”闻言,李琳愣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然而林岁似乎陷入了回忆,她噙着泪的双眼一弯:“我第一次给他做的菜就是糖醋排骨,不过他没吃……没办法,我做的太差了。”李琳心中五味杂陈。无论是何思辰还是她,哪怕是负责监视林岁的警察,都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笑容单纯的女孩是杀人犯。李琳叹了口气,揉了揉林岁的头:“没关系,等有机会了,你好好做一次菜给他。”林岁唇角微僵,没有回应。还有机会吗?她还有机会再见到纪长泽吗?她敛去笑容,拿起筷子一口口吃着饭,想靠食物压下那些遥不可及的思念。雨停后,柏油路上因为阳光而泛着点点水光。纪长泽拿着蛋糕站在监狱外,好一会儿才迈开腿走了进去。但他没有请求见林岁,而是将蛋糕递给了狱警:“麻烦把它转交给林岁,就说……”纪长泽停住,突然发现这世上不会有其他人来看林岁。在狱警疑惑的目光下,他脸色微沉:“就说是个姓秦的律师送的。”既然秦霄宇要帮林岁翻案,用他的名义送的也合理。狱警低头翻看着文件,寻找着林岁的名字。在看到“保外就医”的备注后,他正要解释,纪长泽却接了个电话走了。同事看了眼蛋糕:“送医院去吧,毕竟是人家的心意。”第二十六章接到纪母电话的纪长泽赶去医院,可看见病房里的方颖,他脸色顿时冷了下去。“不是说爸情况不好吗?”纪长泽看了眼气色红润的纪父,语气寒冽。纪父面无表情,自顾自沉思着什么。“长泽,你先坐下。”纪母把纪长泽拉到方颖身边,“你爸暂时还不能出院,所以咱们干脆在这儿把你和小颖的婚事定下来。”听了这话,方颖羞涩一笑,看着纪长泽的眼神也越发深情。纪长泽抽出手,态度冷淡的几乎每句话都带着寒冰:“妈,你知道我为什么学法律吗?”闻言,纪母一愣。“不只是因为我喜欢,还因为想有理有据的反驳你的自私。”毫不留情面的话气的纪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再说一遍!”眼看母子两要开始吵架,方颖立刻出声劝阻:“阿姨,我想长泽还没做好准备,结婚的事先放一放吧。”说话间,她目光留恋地看着纪长泽。纪母张了张嘴,想拿林岁说事的冲动因为前几天纪长泽的话而止住。这时,一直沉默的纪父突然开口:“小颖,你和阿姨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长泽说。”纪母眼底掠过丝紧张:“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让你出去就出去!”纪父厉声斥责。虽然纪母平时强势惯了,却也怕丈夫发火,只能咬着牙跟方颖出去了。刚出走廊,纪母便想起出事的陈慧。从林父那儿得知陈慧住了院,她还一直没去探望过。但又不放心病房里的父子,便压低声音道:“小颖,你听听他们说什么,阿姨去办点事儿。”方颖脸上闪过抹疑惑,但为了维持纪母心中自己乖巧的形象,便点点头。病房内。纪父语气凝重:“这么些天都没听你提起过林岁,你老实告诉爸,她去哪儿了?”父亲少有的严肃和发问让纪长泽心神微微动荡。他收紧了双拳,声音低哑了几分:“服刑。”听了这两个字,纪父怔住:“你说什么?”“陈慧因为她成了植物人。”纪长泽眸色渐暗,“所以她被判了十年。”“你……咳咳咳!”不知是急还是气,纪父剧烈咳嗽起来。他推开纪长泽扶自己的手:“她怎么可能会伤害陈慧,你不是律师吗?怎么不帮她?”纪长泽眉目一沉:“我是陈慧的律师。”他也曾怀疑过林岁伤人的真实性,可林岁自己不仅承认了,甚至没有丝毫辩解。纪父的脸顿时涨的青紫:“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把林岁救出来!”纪长泽眼底满是不解。按理说纪父和林岁交集并不多,怎么会提出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他挪开视线,没有回答。看纪长泽没有丝毫答应的样子,纪父红了眼:“造孽……造孽啊……”门外,听到这一切的方颖眸中掠过丝欣喜。她还在担心怎么处理林岁的问题,没想到林岁居然已经锒铛入狱了。正当方颖彻底放下了心时,一个拿着蛋糕的警察从身边走过。警察将蛋糕递给一个护士:“这是秦律师送给林岁的,麻烦你送去病房。”方颖心头一震。林岁在医院!?第二十七章3号重症监护室。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陈慧,纪母眼中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带着丝看客一样的唏嘘。“怪不得我联系不上她,到底怎么回事?”一旁的林父本就一肚子火,回答的咬牙切齿:“还不是林岁那贱丫头!”闻言,纪母愣住。回来这么些天她一直都没见过林岁,而且纪长泽好像也不太谈论起她,她还以为林岁去外地了。“她人呢?怎么不来照顾着?”“坐牢了。”林父脸上写满了不甘,“把人害成这样,没赔一分钱就算了,还留这么个烂摊子给老子。”纪母目光一转,语气多了分难以察觉的警惕:“那你妈呢?”“死了。”林父轻描淡写,仿佛死的只是个陌生人。听到这回答,纪母神情一松:“你也别担心,陈慧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面对这句不咸不淡的安慰,林父心里冷嗤,还说是好朋友,连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好歹拿出点钱表示一下心意吧!另一边,李琳拎着蛋糕走进病房。林岁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愣住了:“李姐,这是……”“那个秦律师送给你的。”李琳放下蛋糕,嗔怪了句,“你过生日怎么不告诉我?”林岁一头雾水:“今天不是我生日啊。”闻言,李琳也蒙了:“难道他记错了?”林岁皱起眉,看着那包装精致的草莓蛋糕,并没有食欲。她上一个有蛋糕的生日还是在八年前。那年纪长泽大学毕业,进入律师事务所前碰上她过十六岁生日,就给她买了个草莓蛋糕。林岁至今还记得那个味道,和他给的糖一样的甜。还没等她从回忆中抽身,心肺的绞痛如浪潮汹涌而来。刺眼的血从林岁口鼻滴落在洁白的被子上。李琳大惊失色:“林岁!”……因为和纪父的争吵,纪长泽脸色并不怎么好。他刚走出病房,便见方颖从楼梯口走出来:“你回事务所吧,叔叔阿姨这儿我来照顾。”对于她的热情,纪长泽回应的冷淡:“谢谢。”话落,他朝电梯走去。方颖看着那淡漠的背影,心中忐忑:“长泽!”纪长泽停住脚,不耐侧目。“你不喜欢林岁,对吧?”方颖一字字问。纪长泽心跳微微一顿,口袋里的手慢慢收紧。良久,在方颖的心都快因他的沉默接近崩溃时,他才沉声开口:“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方颖并没有察觉纪长泽目光中的闪烁,反而换上副善解人意的笑容:“如果你还不想结婚,我可以继续等。”可看到她势在必得的眼神,纪长泽却觉反感。同样是爱慕,为什么林岁看起来那么单纯且坚定。“不用。”纪长泽转过头,毫不拐弯抹角,“我不想等你青春不再的时候怨我耽误了你。”说完,也不管身后的方颖是什么表情,抬腿迈进了电梯。或许是还沉浸在方颖的问题里,他并没有注意电梯是向上升的。直到电梯门开,纪长泽踏出去才反应过来。他懊恼地捏了捏眉心,按下电梯按钮。等待间,一个正在打电话的警察也来等电梯。警察连声嗯了几声后对手机那边说:“是因为特发性肺动脉高压,人已经没了。”第二十八章熟悉的字眼像无数细针扎进纪长泽心里,刺的他呼吸一窒。“同志!”他一把拉住准备进电梯的警察,“你说谁因为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没了?”警察吓了一跳,也没有立即回答。纪长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子里不断闪过林岁的脸。就在他想追问时,护士推着移动病床从病房中出来。病床上躺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已经没了气息。看着病床在面前经过,纪长泽僵在了原地。“独居老人,连个来照顾的子女都没有。”警察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还因为这么罕见的病去世,世事无常啊……”纪长泽面色微怔,后脊冷热反复交替了几遍才平复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还好,不是她……他垂下手,像是卸下了压在身上的重物。纪长泽道了歉,跟着警察一块进了电梯,思绪却没有从那病名中抽离。夜深。寒潮吹过整个城市,晃动着光秃秃的树枝。过分寂静的病房放大了滴管中药水滴落的声音,一下下仿佛时间的流逝。林岁躺在病床上,睡颜不安。她只觉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中,耳畔却不断回荡着纪长泽那句“这都是你罪有应得”。林岁痛苦地捂着耳朵,嘶声哭喊:“小叔,我没有杀人,我没罪!”突然,一抹陌生的温暖擦过脸颊。林岁浑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撞上一双深邃的瑞凤眼。“怎么……又是你?”她偏过头,躲开那只落在自己脸颊的手。秦霄宇手肘撑在桌上,姿态慵懒:“你伤口的纱布要掉了,帮你扶一下。”林岁抿抿唇,没有做声。秦霄宇看了眼她发干的嘴唇,侧身倒了杯热水,视线也扫到了一旁纹丝未动的蛋糕。他调整好病床高度,将水递给林岁:“你是第一个被我伺候的人。”恩赐般的语气让林岁皱起眉,她没有接,拿起桌上另一杯凉水仰头喝下。秦霄宇愣了瞬,也没恼,反而觉得她的性格还和八年前一样。他放下杯子,淡声问:“蛋糕怎么不吃?”闻言,林岁握着杯子的手一紧:“不喜欢。”她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谢谢你。”秦霄宇却笑了:“你真以为蛋糕是我送的?”林岁惊讶地看着他,李琳不是说秦律师送的吗?“我送的生日礼物能这么寒酸?”秦霄宇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指,“也只有纪长泽那家伙才送这东西。”听了这话,林岁当即拉下脸:“小叔送的东西很好。”秦霄宇轻哼:“刚刚不是说不喜欢吗?怎么又改口了。”林岁面色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索性挪开了视线。见她沉默,秦霄宇也丝毫没收敛,反而觉得对方生气时拧鼻的小动作有些有趣。他又提了纪长泽几句,林岁始终没再说一句话。秦霄宇这才没了兴趣,让她好好休息便走了。他看了眼时间,突然转步朝3号重症监护室走去。看着情况更加糟糕的陈慧,秦霄宇眉头渐渐紧蹙。如果她能醒,也许能刺激到林岁上诉,毕竟陈慧可是杀害林奶奶的凶手……这个念头才划过脑海,秦霄宇便见病床上的人呼吸急促了几分。没一会儿,陈慧慢慢睁开了眼。第二十九章“取保候审?”阳光落进病房,映照着林岁惊讶的脸。正午刚过,狱警就来通知取保候审她的申请通过了。可是她根本就没有申请。林岁将目光落在一旁的何思辰身上,可看他的表情,显然也不知情。狱警解下林岁的电子铐:“由于你的情况特殊,监狱方不会要求随时传唤,但每个星期都会让人过来查看情况。”“等等,我没有申请取保候审啊。”林岁解释道。何思辰谨慎地问了句:“担保人是谁?”然而狱警却回答:“抱歉,担保人希望做保密处理。”听了这话,林岁和何思辰都想到了同一个人——纪长泽。林岁眸色亮了瞬又暗了下去。纪长泽不会这么做,他那么坚决的认为自己犯了罪,又怎么会在乎她的生死。而何思辰也很快否定了心中的猜测。自己昨天才在墓园遇见纪长泽,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林岁现在的情况。可除了他,还有谁能做林岁的担保人?等狱警走后,何思辰看着林岁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好半天才问:“林岁,你和纪长泽认识多少年了?”听见熟悉的名字从他嘴里出来,林岁心一沉:“你认识他?”何思辰点点头。见状,林岁脸色渐白,开始担心对方会不会告诉纪长泽自己在这儿。“你放心,我没告诉他你住院的事。”何思辰安慰完才继续发问,“你和他认识很多年了?”林岁垂眸,过往的记忆涌上脑海:“很久……”十五年,她一半的人生时光。何思辰看了眼她一直放在口袋的照片:“那你奶奶有提过纪长泽的父母吗?”闻言,林岁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眼神也多了分惧色。尽管她也算个小混混,但对纪母的恐惧已经刻进了心里。那年她九岁,坐在楼梯上等放学的纪长泽。纪母却狠心地把她推下楼,导致她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可那些日子,林岁没觉得有一丝难过,因为纪长泽每天都会来看自己。因为怕他伤心,所以她谎称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一幕幕带着温暖的记忆凝聚在林岁心头,留恋中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凉。她摇摇头:“没有。”何思辰摩挲着手中的笔:“既然认识很久,他怎么不来看你?”林岁眼眶微微泛红,连同声音也变得沙哑:“他是我继母的律师。”认识很久不代表百分百的信任,从纪长泽质问自己是不是故意的开始,他们就处于对立面了。她只是没想到当初自己问纪长泽会不会为她辩护的话居然成了真。何思辰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时,秦霄宇走了进来。“秦律师?”何思辰怔了怔。秦霄宇拉开椅子坐下,直接开门见山:“陈慧醒了。”听见这话,林岁心跳恍惚都漏了节拍:“醒了?”“昨晚醒的。”秦霄宇靠着椅背,盯着她渐渐苍白的脸。何思辰连忙理清思绪:“等等等等,她醒了跟林岁有什么关系?”秦霄宇白了他一眼,正要解释,一声暴怒的“林岁”像炮弹在病房炸响。不等三人反应,突然出现的林父几步冲上前。“啪!”一个巴掌狠狠扇在林岁脸上!第三十章火辣辣的痛在林岁脸颊上炸开,连同耳畔都响起了嗡嗡声。何思辰和秦霄宇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得忘了反应。“你这个贱骨死丫头!老子要不是去监狱问,都不知道你还有取保候审的钱!”林父骂骂咧咧地抓住林岁的头发,硬生生把她拖下病床。又和从前那样不断地打着她的脸。手背上的滞留针被蹭掉,血顺着针眼冒了出来,林岁呜咽着:“放开我……”何思辰连忙抓住林父的手,痛斥:“你疯了?她是病人,还是你亲生女儿,你也下得了手!”秦霄宇也把林岁扶起来护在身后:“没事吧?”林岁白着脸,泪水在满是血丝的眼睛里打转。孱弱无助的模样让他心里忍不住生了些许怜悯。秦霄宇了解过她的家庭情况,知道她几乎是在家暴中长大,但也没想到林父会下这么重的手。林父一把推开何思辰:“我打我自己闺女,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何思辰气结,他对林父这种不讲理的人还真是力不从心。忽然,他眸光亮了亮,拿出手机拨通纪长泽的号码。律师事务所。办公室内,纪长泽站在窗边,看着停车场方向发愣。那里早就没了那个静静等待的身影。他微垂眼帘,目光中露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纪长泽拿起一看,是何思辰。他蹙了蹙眉,带着些许疑惑地按下接听键:“喂?”然而那端传来的并不是何思辰的声音,而是林父尖锐又带着威胁的话语。“小纪已经答应继续做陈慧的辩护律师,只要你不把钱拿出来,你就在牢房里等死吧!”紧接着秦霄宇的声音也传了出来。“那可未必。”两人的话让纪长泽神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正当他想开口问何思辰发生了什么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像水流淌过他耳畔。“我也没想过活下去,在哪死都一样。”纪长泽心猛地一紧。林岁!?直到这一刻,何思辰满含不满的声音才响起:“林先生,这里是医院,请您冷静行吗?”听见医院两个字,纪长泽紧缩的眸子颤了颤。一瞬间,何思辰手底下的病人、墓园偶遇、秦霄宇出现在医院等信息一股脑的涌入脑子。林岁在医院!纪长泽攥紧了手,转身冲了出去。而医院中,面对咄咄逼人的林父,何思辰也只能选择叫保安。可即便这样,林父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告诉你,这事没完!”见人被带走,李琳立刻进去帮林岁处理伤口。左脸颊的伤还没好全,右脸又红肿了起来。看着她双眼无神的模样,李琳心疼的红了眼:“疼吗?”林岁抬起头,含泪扯出个笑容:“习惯了。”淡然的笑像块石头压在秦霄宇的心上,同情之余,不免又多了分对她的好奇。他想知道,林岁到底还在压抑什么。何思辰拧眉叹了口气,抬头间,面色一松:“长泽?”闻言,林岁瞳孔骤然紧缩。她错愕抬眼,不偏不倚地撞进那双熟悉的深眸中……第三十一章纪长泽站在门口,黑发微乱,呼吸有些急促,一双噙满复杂情绪的眼睛怔怔看着病床上的人。和那天相比,林岁更瘦了。左脸有结了痂的伤,而红肿的右脸有着清晰的巴掌印。含泪的双眼浸着不可置信和说不出的思念挣扎。纪长泽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似是从喉间挤出了声音:“林岁。”低哑的呼唤震在林岁心上:“小叔……”话刚落音,泪水便涌出了眼眶。仔细想想,他们不过五六天没见面,可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好几辈子,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何思辰有意想把空间留给似乎有很多话想说的“叔侄”,可没想到秦霄宇的话却戳破了这算久别重逢的气氛。“我以为你要等法院通知才会知道林岁的事呢。”他倚着桌,言语间是显而易见的针对。闻言,纪长泽心不由一紧。他压着胸口刺痛走了进去,可看着林岁的模样,却又再难说出一个字。何思辰轻咳两声:“秦律师,我正好有些事问你,咱们出去说吧。”秦霄宇眸色微亮,瞬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也没拒绝,而是用着挑衅的口吻又补充了句:“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输给我,不然你的招牌可就砸了,金牌律师。”说完,秦霄宇故意似的捋了下林岁被林父抓乱的头发。见状,纪长泽眉目一冷,整张脸在瞬间黑了。等离开病房,何思辰叫住秦霄宇,万分不解地问:“你这么针对长泽干嘛?”秦霄宇双手插着口袋,脚步未停:“对手之间的针对不是很正常吗?”何思辰撇撇嘴,心里更加疑惑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林岁和他非亲非故,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她上诉。难道……何思辰忐忑猜疑:“秦律师,你不会是……喜欢上林岁吧?”听了这话,秦霄宇停下脚步,转头一笑:“现在还算不上,以后说不准。”话落,他抬腿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前,秦霄宇又丢下一句:“对了,林岁的手术费我负责。”何思辰愣在原地,回想起刚刚林岁和纪长泽眼神之间的交流。他不是瞎子,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情场白痴,他看得出他们并不是单纯的“叔侄”关系。如果秦霄宇和方颖都掺和进来,这局面……何思辰头疼不已:“怎么什么事都搅在一起了?”病房内,李琳处理好林岁手背的滞留针后才离开。不算大的空间只剩下了她和纪长泽,气氛也逐渐微妙。林岁低着头,呼吸因为刻意的压抑而有些重。以前总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跟纪长泽说,现在反倒一个字都没了。“你……”纪长泽看着那消瘦的双肩,语气低沉,“还好吗?”刚说完,他便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蠢货。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说这些废话了。林岁忍着眼眶的涩意,艰难地拉扯嘴角:“很好。”她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面对那张不知道在梦里出现了多少次的脸。相距不过半米的距离让她清晰地看清了纪长泽眼中的血丝。林岁眼睫颤了颤,声音轻却无比清晰。“小叔,别忘了我的话,不要熬夜……”第三十二章关心的话像针扎进纪长泽的心口,痛感却在全身漫延。他看着林岁,突然想起了纪父的话,那颗认定她犯了罪的心不断动摇。“你为什么不怪我?”纪长泽哑声问。林岁沉默,眸光却渐渐黯淡。她怎么会不怪。从和纪长泽分别后,她不知道自问了多少遍: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可她没有资格。纪长泽是律师,为己方当事人辩护是天经地义的事。林岁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发颤的声音:“是我的错,我从小就不学好,总让小叔失望。”闻言,纪长泽喉间一紧。他视线一转,落在墙上的病床卡上。姓名:林岁。住院原因:特发性肺动脉高压。她没有撒谎。良久,纪长泽才挪动双脚走到病床旁,他控制着手,轻轻理着林岁的头发。亲昵的动作让林岁愣住。她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时的记忆好像也跟着涌出。直到掌心下的黑发顺好了,纪长泽才收回手:“上诉,让秦霄宇做你辩护律师。”听了这话,林岁眼中升起抹诧异。可不等她说话,纪长泽突然转身走了。“小叔……”林岁哑然,望着病房门,久久没有回神。她以为纪长泽会有很多话对自己说。也许会认为自己受了委屈,也许会安慰自己不要放弃希望,也许……医生办公室。何思辰正在写记录报告,可手中的笔突然被抽走。他抬头一看,只见纪长泽绷着张脸站在身边。第六感告诉他,这家伙可能是来兴师问罪的。果不其然,纪长泽冷声开口:“你手下的那个病人就是林岁。”怪责的语气让何思辰皱起了眉:“对,可我也不知道她就是你‘侄女’啊。”两人虽然关系很好,但高一那年他转学了,和纪长泽的联系基本靠网络和电话。而对于那个“侄女”,他是连张照片都没见过。纪长泽唇线微动,将笔丢还给他:“她能做手术吗?”闻言,何思辰怔了瞬。他以为纪长泽率先关心的会是林岁伤人的案子,或者再追问自己隐瞒的事。“能。”何思辰点点头,也正经了下来,“但手术费她可能负担不起,而且她也不愿意做手术。”听着这些话,纪长泽的眉头打了结,一种近乎自责的情绪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他的心头。“你安排手术,其他的事我负责。”“你要帮她出手术费?”何思辰一脸惊讶。纪长泽冷嗤:“听你的语气,你觉得我很穷?”何思辰讪讪一笑:“不是,只不过秦霄宇也说过会负责林岁的手术费……”他话还没说完,纪长泽的脸已经黑了。想起刚刚秦霄宇摸林岁头那熟人似的模样,他就满心不快。这种膈应感已经快超过对输给秦霄宇的不甘。“不用理他。”何思辰拿起笔,正要重新写时,突然想起林岁取保候审的事。“对了,林岁的取保候审是你办的?”他问道。纪长泽神色微凝:“不是。”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沉思,到底会是谁帮了林岁?这时,李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何医生,林岁不停地咳血,已经昏迷了!”第三十三章何思辰刚起身,纪长泽已经朝病房狂奔而去。“快去通知唐医生进行抢救!”何思辰也不敢耽搁,带着护士赶去病房。刚过走廊拐角,纪长泽便看见几个护士推着移动病床朝抢救室跑。当看见病床上脸色惨白的人,他心骤然一紧:“林岁!”十几分钟前还泪眼婆娑看着自己的女孩此刻双眼紧闭,浅蓝色的病号服和洁白的被子血迹斑斑。纪长泽跟上去,握住那只垂落的手。冷!寒冰般的温度却像烈火灼烧着他的皮肤,疼的他不觉发颤。“林岁,你醒醒!”纪长泽哑声喊道,渐渐泛红的眼角藏着微不可察的慌乱。赶来的何思辰将他挡在抢救室外:“你先冷静,我和唐医生一定会救她的。”说着,转身进了抢救室。“啪”的一声轻响,门框上的红色手术灯亮了起来。纪长泽怔在原地,僵硬地看着空荡的掌心。在松手的那一刻,他有种林岁已经去了的错觉。他攥紧了拳,努力平复已经乱了的呼吸,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会没事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护士进进出出,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告知他林岁的情况。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纪母。纪长泽看了眼紧闭的抢救室门,按下了接听键:“妈。”“长泽,你在律师事务所吗?”纪母问。纪长泽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有什么事?”“你爸好多了,我想明天他出院,叫上小颖……”纪母话还没说完,何思辰突然走了出来。纪长泽心一悬,立刻上前:“林岁怎么样了?”电话那端的纪母听见这话,愣住了。林岁?纪长泽和那死丫头在一起?何思辰面露急色:“失血过多,但现在血库里的B型血不多了,医院已经联系血站,很快就送过来。”“我是B型血,可以给她输血。”纪长泽挂断了电话,语气坚决。闻言,何思辰思考了会儿后点点头:“行,你先去做个血检。”看着纪长泽毫不犹豫的背影,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上次看他这么着急的时候还是面对昂贵的大学学费束手无策的时候。纪长泽并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直到有了那件事……何思辰摇摇头,继续压着那些暂时不适合说出来的话。冬风寒冽,才放晴没多久的天突然下起了雨夹雪。纪母在医院走廊不安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给纪长泽打电话,然而都无人接听。当听见儿子那句“可以给她输血”时,她整颗心都乱了。“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啊?”纪母看着手机,正想再打一遍,却见方颖走了来。她有些诧异:“小颖?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方颖解释道:“有个朋友生病住院了,我来看看她。”她见纪母攥着手机,脸上急色未褪,眼底掠过丝诡谲:“阿姨,我刚刚去看朋友的时候,看见一个像林岁的人被推进了抢救室。”说着,方颖又摇摇头:“应该是我看错了,她怎么会在这儿。”纪母脸色大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不行不行”后便朝电梯小跑而去。看着纪母急切的身影,方颖嘴角弯起抹得逞的弧度。第三十四章“小姑娘,吃了糖,就不痛了。”少年温柔的话语像是水面泛起的波澜,一层层的在林岁耳畔和心间激荡开来。就在她想沉浸在这片久违的温暖中时,一道女声像把利刃刺破了所有。“听长泽说你之前就和继母打过官司,不仅没赢,自己也因为故意伤人进去了。”“我和长泽就快结婚了,你能来参加我也欢迎。”“我差点忘了,陈阿姨已经醒了,而且长泽是她的代理律师,以你的身份可能不太方便。”无数带着戏谑的话语如荆棘缠绕在林岁心头,尖锐的刺扎进了血肉中。陈慧醒了。杀了她奶奶的凶手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她还不能放弃……伴随着心电仪的滴声,林岁奋力睁开双眼,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还没等她从刚刚的梦中完全清醒,病房外细碎的交谈钻进了耳朵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尖锐又熟悉的嗓音让林岁心头一颤。是纪母!病房门外,面对蛮不讲理的纪母,纪长泽不耐又疲倦:“妈,你非得闹到警察来是吗?”纪母目光中掠过丝惧色,嘴里的狠话却一字不减:“长泽,你是律师,林岁可是杀人犯,她不是好人,你就不怕别人说你闲话?”听到这话,一旁的何思辰看不下去了:“阿姨,您这话说得未免有些重了。”纪母瞟了他一眼:“你还没当成家,阿姨也不指望你理解做父母的难处。”何思辰一噎,干脆闭嘴进病房去看林岁的情况。对他而言,纪母和林父一样难以应付。有时候他甚至怀疑纪长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两人的性子完全是天差地别。在听见“杀人犯”三个字时,纪长泽冷下了脸:“妈,爸有些话说的很对,你为自己积点口德吧。”以前他也在林岁承认犯罪后认为她想杀人,可再次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自我怀疑达到了顶峰。对林岁,他从没有认真的去了解过。病房里,何思辰观察着心电仪的状况,却听见林岁虚弱地叫了声“医生”。他转眼看去:“你醒了,有哪儿不舒服?”林岁闭着眼,呼吸沉重:“帮我……联系秦,秦律师。”闻言,何思辰一怔。联系秦霄宇?林岁睁开眼,黯淡的眸子终于有了丝光明:“我要……上诉。”“可长泽他……”“拜托,联系……秦律师。”林岁说完,便沉沉睡去。何思辰看着她眼角的泪光,心里五味杂陈。现在这个局面,也不知道纪长泽心里会怎么想……病房外,纪长泽靠在墙边,眉目深锁。何思辰走出来不见纪母才说:“林岁说要上诉,让我帮忙联系秦霄宇。”纪长泽怔然,半晌才垂眸回答:“联系吧。”何思辰看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大为不解:“你就把做好人的机会这么拱手让人?”纪长泽走到门口,目光紧紧落在病床上的林岁身上。“我已经做了她继母的律师,按照规定不能再做她的辩护律师。”他顿了顿,转眼看向何思辰:“你尽快安排手术,别告诉她是我出的费用。”第三十五章气温骤降,路旁的常青树的叶尖覆着冰垢,在路灯下熠熠闪光。只亮着盏落地灯的客厅一片冷寂,只有茶几上的一杯水冒着热气。纪长泽靠着沙发,右手覆在昏沉的头上,平复着杂乱的心绪。良久,他才直起身给何思辰打了个电话。等接通后,纪长泽开口就问:“她情况怎么样?”电话那端的何思辰语气满是无奈:“老哥,从你离开医院到现在已经打了十一次电话了,她很好,但我快被你烦死了。”纪长泽面无表情:“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说完,他也不管何思辰怎么哀怨,直接挂断了电话。外头又开始下雨夹雪,米粒大的冰砸的阳台的桌子滋滋作响。纪长泽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凝望着远处的霓虹灯,轻声呢喃:“林岁……”医院。何思辰活动着疲惫的身体,想起刚刚秦霄宇来了,便朝病房走去。想起纪长泽每隔半小时的电话轰炸,他忍不住嘟囔起来:“想见人就自己来啊,非要折磨我,值夜班已经够……”话还没说完,何思辰便看见病房中秦霄宇俯身凑近林岁。从他的角度看,完全是接吻的举动。何思辰正要代表纪长泽的兄弟阻止,却发现林岁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而秦霄宇也只是将耳朵贴近了她。何思辰这才松了口气,幸好,不然纪长泽……转念一想,自己被他烦的听见电话铃声就浑身不舒服,怎么的也得报复一下。何思辰狡黠一笑,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病房里的两人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按下快门。另一边,才喝了口热水的纪长泽看何思辰发来了条短信。他眉头微蹙,点了进去。“噗——!”当看到照片时,他一口水尽数喷了出来。虽然是偷拍的角度,但里面的两人亲密的像对情侣。纪长泽“嘭”地放下杯子,几乎快要把手机捏碎。他迅速拨过去,打算心平气和地问问这张照片的问题。没一会儿,那边传来何思辰刻意压低的声音:“看到没,你很快就要有侄女婿了。”带着丝幸灾乐祸的话挑拨着纪长泽的神经,压得他嘴角下垂。他挂掉电话,拿起外套冒雨上了车。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何思辰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病房中还在说话的两人。“咳咳!”他轻咳两声,不紧不慢地走进去,“秦律师,林岁身体还虚弱,上诉的问题明天再说吧。”秦霄宇睨了他一眼:“何医生在外头站了半天,终于舍得进来了。”何思辰一愣,尴尬地摸了摸鼻头。没想到这家伙眼睛还挺尖……林岁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他打招呼,只能闭着眼休息。正当何思辰想再替纪长泽打探几句时,李琳突然走进来:“何医生,急诊科那边来了个心脏病病人,王医生让你过去看看。”正事当前,何思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往急诊科赶。等他刚走到急诊科外,纪长泽焦急的声音像雷一般炸响。“医生!救人!”何思辰转头望去,下一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第三十六章纪长泽衣服已经湿透,怀里还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护士赶忙推来移动病床,将昏迷不醒的女孩放平稳后推进急诊室。因为还有病人在等着自己,何思辰也不好去询问,只能转身跟着进去。好在心脏病病人没有大碍,他摘下听诊器便出去问还在平缓呼吸的纪长泽。“怎么搞成这样?”何思辰打量着他沾着血的毛衣,“你别告诉我你为了来看林岁,超速把人给撞了。”纪长泽眉头紧皱:“是林雪。”“林雪?”何思辰一脸疑惑。“林岁的妹妹。”纪长泽解释着,眼中是同样的不解:“路上看见一个人倒在马路上,没想到是她。”林雪比林岁小五岁,刚上大学。或许是受了林父和陈慧的熏陶,从小就蛮不讲理,骄纵任性,对林岁也是非打即骂。只是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受伤倒在路上。何思辰犹豫了几秒,话锋一转:“秦霄宇还没走,你要不要去看看?”纪长泽神色微凝,从他口袋里抽出纸擦了擦手:“不去了,身上脏。”且不说自己沾血的模样会不会吓着她,他也怕真的带了什么细菌给她。何思辰啧声:“唯我独尊的纪大律师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纪长泽剜了他一眼:“我看你改行当律师算了,比我还能说。”他思索了会儿,又说:“我先回去,你让医生直接联系林雪她爸就行。”说完,纪长泽转身就走了。可原本想离开的脚步不知怎么的转向了住院楼。即便是在走廊,也能听见医疗仪器运作的声音,而林岁的生命就由这些声音支撑着。纪长泽站在病房外,目光幽深地看着病床上熟睡的人。但见秦霄宇坐在里面,垂在身侧的手不觉紧握。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秦霄宇起身转过头。视线相撞,隐约中电石火光,性格迥异却同样傲气的两人谁也不服输。秦霄宇眸光一闪,又一次当着纪长泽的面拨弄了下林岁的刘海才走出去。病房门合上后,他视线在纪长泽的衣服上打转:“纪律师这是……”纪长泽却盯着秦霄宇刚刚触碰林岁的手,语气冷冽:“林岁需要休息,你收敛点。”秦霄宇靠着门框,姿态懒散:“我和我当事人交流有问题吗?”他抬手,指尖轻扫着眉尾:“倒是你,先不说你是原告律师,而且还是个快结婚的人,你才是该收敛些吧。”闻言,纪长泽脸色一沉。秦霄宇又道:“一个设计系高材生方颖,一个街头小太妹林岁,喜欢你的人可真不少。”言语间,他眼神多了分似有若无的妒恨。纪长泽神情微变,语气也带了分轻蔑:“是啊,我也不知道当初拒绝的女生,会是秦律师喜欢的人。”似是被掀开了什么丑事,秦霄宇一下变了脸,却还是生生把那口气咽了回去。他冷笑一声:“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法庭上见。”话落,秦霄宇转身离开。纪长泽也不愿费心去跟他计较什么,将目光重新放在林岁身上。不管谁代表她出庭,这一次,他希望她能被无罪释放。至少,他是这么想的……第三十七章林岁上诉的申请很快被批准,而二审的开庭日正巧定在何思辰准备给林岁做心肺移植手术的日子。医生办公室。“我嘴都快磨破皮了,她就是不同意手术。”何思辰对着手机那端的纪长泽好一通抱怨,“而且她还一直问我帮她出取保候审费用和手术费的人是谁,你让我怎么说?”他也没想到林岁这么倔,硬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才肯手术。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纪长泽才沉声道:“就说是秦霄宇。”闻言,何思辰眼一抽:“你真行,把好事都推给对头。”“这样她就不会觉得欠我。”纪长泽简单的解释了句。或许是觉得自己冤枉了林岁,他想找一种方式平复愧疚。何思辰叹气:“行吧,你今天要来看她吗?”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里,纪长泽站在窗边望着以前林岁站的地方:“去。”这些天他能明显感觉到林岁对自己的抗拒。明明曾经最想要的东西放在此刻突然就让他很厌烦,甚至有些不甘。挂了电话,纪长泽坐回椅子上,准备看看案卷资料。可刚翻开文件袋,林父突然造访。与上次相比,他这次礼貌多了。“小纪,你救小雪的事儿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林父不自然地笑了笑,坐下的动作都很忸怩。“如果你是来聘请我做代理律师,抱歉,我没时间。”纪长泽并没有撒谎,前天他已经接下了一桩继承案。被无情戳破目的的林父表情一僵,但还是极力克制着脾气:“小纪,我……”“请别打扰我工作。”纪长泽打断他,一脸冷漠。再次碰了一鼻子灰,林父不甘地瞪着他。不就一个律师,有什么厉害的,真当自己是律政先锋。林父走后,纪长泽也看不进案卷,他了眼台历,今天十八号……这时,同事来敲了敲门:“纪律师,法院那边需要你过去一趟。”闻言,纪长泽敛去思绪,应了声离开。细碎的初雪随着风飘落,薄薄白雪覆盖着树枝。一辆红色玛莎拉蒂停在律师事务所外。方颖下了车,她捋了捋长发,抬头望着纪长泽办公室的窗户。这几天他老躲着自己,哪怕去他家都被拒之门外,这一次她非得见他。方颖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去,可没想到看办公室空无一人,才知道纪长泽有事出去了。相关Tags: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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