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食计划描述：：这林子从宋槿进来开始就觉得不对劲，此时静下来他才发现，这是谢安说的那片瘴气林。他心里这才反应过来，怕是中计了。但他更明白，是盛小桔故意引他来此，至于她要做什么，他不得而知。寻常这等计策自然是入不得他眼，只因那个人是她，他才如此关心则乱。“哒——”一颗珠子掉在他跟前，飞快地融进雪水中，涌成一团烟消散在空气之中，与空中的瘴气融在了一起。宋槿忙屏住了呼吸，他抬脚往前急行了几步，耳边忽然擦过一阵劲风，而后一片树叶直直陷入他身侧的树干之上。这摘叶飞花的本领，世上会的人少之又少，而盛小桔便是其中之一。他心中又惊又喜：“卿卿，我知道你在，你出来好不好？”其实，他实在不是什么擅长言语之人，他有许多许多的话像告诉她，可是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来了。话音刚落，那客商的身影忽然从身后跳出来，一剑向他刺去，宋槿闪身躲开那一剑，两人便交起手来。那客商并非是他对手，可是他凝气闭息，方才进来的时候又吸了不少瘴气，并不占上风。两人交手正酣，背后忽然袭来一阵劲风，宋槿下意识往身后刺了一剑。转身却看见是盛小桔站在他身后，他脸色一变，剑锋一转气息便跟着乱了。那客商趁机身后一掌打伤了他，宋槿忍不住吸了两口瘴气，便觉得眼前昏沉。“卿卿……”他只觉得眼皮格外沉重，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盛小桔看了一眼躺在雪地里的宋槿，嘴角笑意发冷：“真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儿子，中了我的障魂香还能支撑这么久。”那客商见状，冲盛小桔抱拳：“圣女，现在我们怎么办？”“按原计划行事。”盛小桔眼中毫无波澜。“是！”那客商闻言扶起地上的宋槿，几个闪身消失在密林之中。……寒风呜咽着，门窗被吹得哗啦作响，一股寒风透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盛小桔回到客栈，便看见大堂中站着一身白袍的离尘。她愣了一瞬：“教主怎么亲自来了？”听见声音，离尘这才转过身来，脸上却是一脸和煦：“看来事情办妥了。”盛小桔微微一怔，不知为何，她每次见到离尘都觉得心里怪怪的，就好像这样一脸良善的表情不该出现在这个人脸上。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不该是这样的才对，可是自她第一眼见到这人，他又一直是这样，一脸笑意。她敛去思绪，只淡淡应道：“那是自然。”离尘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谲笑意，又瞬间消失不见：“那便好，过几日你便去一趟甘州城。”盛小桔眉头一蹙：“去那里做什么？莫非真如传言所说，九重宫与突厥合作？”离尘忽然大笑：“那些武林人士自诩正道，分明是他们之中有人暗通突厥，却要我九重宫来背这个罪名，本尊岂会让他们得逞？”盛小桔这才微微舒展了眉头：“你想怎么做？”离尘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瓶递给她：“吃了它，本尊可不想圣女把命丢在了甘州。”她伸手刚要接过瓷瓶，离尘却忽然俯身。他靠近她耳畔，语气带着些戏谑：“不过，圣女可不要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将你心里那点可怜的正义感抹掉，不然，本尊不见得能救你第二次。”盛小桔握紧了手中瓷瓶，语气冷然：“知道了。”几个月前，她从九重宫醒过来，一身是伤。后来才知道就是那群所谓的武林正道为了拿到那所谓的魔教至宝，将她打下忘归崖。好在忘归崖下布了一张捕兽网，她这才被离尘又重新救了回来。只是离尘说她坠崖之时伤到了头，所以有些事情她记不清楚了。可是到底是忘了哪些事，她自己也不清楚，九重宫的人也无人跟她提起。第十九章 等一故人半月后，甘州城。因为这里很快要迎来一场大战，城中百姓大多已经撤离，只剩下少数不能离开的老弱病残，还有数十万驻扎在此的兵将。盛小桔坐着那辆大红马车进了城，到了早就安排好的宅子住下。只是，她并不清楚离尘让她来这里做什么，说是等一个时机，至于是什么时机，她也不清楚。“圣女，这宅子大堂上留了一封信，好像是给您的。”青山是她的护卫，据说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亦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刺客。盛小桔不记得，总之看青山待她不错，也便将她留在了身边。她接过那封信，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城郊客栈等一故人。”若不是落款写的是离尘，她都怀疑是给错人了。她自小在九重宫长大，能有什么故人。将信丢回给青山，她摆了摆手：“青山，去帮我铺床，我要睡一觉。”青山将信收好，轻声应了一句，转头便去做了。盛小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回响起小时候的那个小男孩。那时候，为了锻炼她的胆量，长老们让她去死牢见识真正的你死我活。她一眼就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那个小男孩，八九岁的模样，看着很瘦弱，却有一双明澈见底的眸子。他是所有人中最小，也是唯一不敢杀人的人。所以在他要被人杀掉的时候，她不知怎么，顾不得教规去帮了他。后来她被惩罚，那个小男孩却从死牢里走了出来，并对她说：“你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圣女，没有落泪的资格。后来，那小男孩信誓旦旦的说，他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杀手，一定会一辈子保护她。只是后来长大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所有人都说青山是同她一起长大的，是九重宫最厉害的杀手，可她就是记不起来了。“圣女，床铺好了，近日一路奔波，您去休息吧，属下为您熬些青菜粥。”青山铺好床又走出来。盛小桔这才回过神来，青山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可言谈举止之间过于生疏，不像是陪了她很久的那个人。不过，也许是她想得太多了。她收回眼神：“嗯。明日我们再去城郊客栈。”……翌日清晨，天空纷纷扬扬下了一场大雪，风吹着着实有些冷。盛小桔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刚要踏进院子，头顶便多了一把伞。她看见青山在身旁为她撑伞，有一瞬间恍然，这个动作着实很熟悉。她微微一笑：“好了，走吧。”那一笑让青山不由一怔，面无表情的脸上生出了一丝裂缝。马车不徐不疾，一路往城郊而去。地上除了他们马车的车辙印，别说人影，连脚印都没有一个。盛小桔斜卧在马车中，四周除了青山在外面驾车的声音，寂静得有些不寻常。马车渐慢，一点点停了下来，马儿喘着气，似乎有点烦躁起来。她陡然睁了眼，正坐起来。青山的声音忽然响起：“小心，地上有人撒了欢马香。”话音刚落，刚才马儿忽然狂奔起来，青山死死勒住马绳都控制不住。这雪天路滑，马儿失控极是危险。马车车帘被青山一把掀开：“圣女，我们得跳车！”盛小桔没有犹豫，跟着青山一起从车上跳了下去，两人打了几个滚，好在是完好无损的落了地。只是他们刚站起身，便看见眼前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她心下一沉，暗道不妙。第二十章 身处地狱，仰望天堂雪落在身上，冰凉刺骨。盛小桔还从未如此狼狈过，被一群杀手追杀，身上已经多处负伤，青山亦跟她走散。这茫茫雪原，纵使她武功奇高，可手无寸铁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何况这些杀手没有一个是吃素的，绝非是一般人能派得出来的。“嘭——”交手之间，盛小桔挨了一掌，被打落在雪地里，不由吐出一口鲜血。看着黑衣人一点点逼近，她强撑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正要与眼前之人拼死一搏。可身后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踩在雪地里声音极轻，应该是个内功深厚之人。她谨慎回头，却看见是宋槿往这边走来。他一身白袍，似乎要与这雪地融为一色，只是他眼睛上覆了一根白绸，该是看不见眼前场景。但习武之人一般可以听声辩位，来判断现在的情景。盛小桔心中一紧，她可是前不久才暗算了这个宋槿，要是让他知道她在这里，她今天怕是必死无疑了。那些黑衣人显然也是看见了宋槿，突然齐齐出手向她袭来。盛小桔只得勉力招架，其中一黑衣人身手实在高绝，她甚至都看不出是哪一门派的武功，那人不出几招便将她打落在地。“住手！”宋槿忽然飞身向前。其中一黑衣人沉声道：“是林盟主之子！”几人对视了一眼，立马飞身离开了原地。宋槿听着动静，确定人走远了，这才回头将地上的盛小桔扶起来。“兄台，你没事吧？”他看不见眼前之人，只能凭气息去判断位置。盛小桔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他是看不见她。她心想着，下一刻便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宋槿替她把过脉，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个姑娘，可是人命关天，他只能将人先带走。而另一边，方才走了不远的黑衣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教主，我们可要派人暗中保护圣女？那宋槿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其中一黑衣人道。为首的黑衣人这才摘下黑面罩，却正是离尘。他嘴角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不必，让青山暗中接应就好。”说来，这个圣女着实没让他失望，若不是他亲自出手，就凭这些杀手，还真不是她的对手。只可惜啊，身处地狱，却还想仰望天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周身暖暖的，似乎氤氲着一股水气。盛小桔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被放在一只大木桶中，水中泡着各种各样的药。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在。看来这是有人给她放在这里泡着药浴，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最后她昏过去之前，见到的是宋槿。这么说，该不会是宋槿救了她吧？正想着，门被人推开。盛小桔一惊，一脸警惕地看着门口的宋槿。宋槿眼睛仍旧覆着白绸，看起来应该是上次中了她的障魂香，瘴气侵体，眼睛失明了。“你醒了。”宋槿神色淡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盛小桔不敢作答，生怕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缓缓从桶中站起身来，忽然胸口一阵剧痛。她忙捂住心口，眉头痛苦地皱在了一起。宋槿只是淡淡道：“你受了内伤，这药浴有助你恢复，你可以休养一段时间再走。”盛小桔虽然心中忐忑，但是如此重伤在身，她也着实走不了多远。她看了一眼宋槿，一把拉住他的手，摊开他的掌心。宋槿刚要缩回去，她却抓得更紧，然后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多谢。”他微微一愣：“姑娘是个哑巴？”盛小桔想了想，又在他手上写了一个“嗯”字。第二十一依誮章 模样俊俏的少侠凛冬已至，宋槿所住的这间房子虽说是不大，但却也干干净净，不至于被冻着。盛小桔想着，反正宋槿也看不见她，便也就安安心心住了下来。虽说装哑巴累了点，但是想着逗逗这个模样俊俏的正派少侠也是挺有意思的。“咚咚咚——”门被轻轻敲响。盛小桔正坐在床上，茶几上的核桃是她在这里翻找了半天找出来的。她轻扣了两下桌子，表示他方便进来。宋槿就推门进来，他眼睛看不见，平日也不拿剑，只一根盲棍为他指路。他小心翼翼摸索着上前，手中提着一只小食盒。“我熬了点青菜粥，你内伤未愈，吃这些要好一点。”盛小桔上前接过食盒，象征性扶着他在一旁坐下。只是一起身，一颗圆滚滚的核桃便掉了下来，正巧滚落在宋槿脚边。宋槿捡起那颗核桃，在手里摩挲着，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从前也很喜欢吃核桃。”他还记得，九重宫里有一把巴掌大的小锤子，是盛小桔专门用来敲核桃用的。其实明明用内力一下就能捏开的，她却偏偏一定要让他用锤子一点一点敲开给她吃。盛小桔微微蹙了蹙眉，这个“她”应该大概率说的不是个男人吧。该不会是他心爱的女人吧？“别看她身份尊贵，在旁人面前都端得一副老成持重高深莫测的模样，其实她心思最是单纯。整日里就盼着我回去给她带外面的好吃的。”宋槿说起这话的时候，一脸怀念。盛小桔心里犯着嘀咕，这个武林盟主之子，是喜欢上哪家高门大户的小姐了吧？啧啧，这一看这怀念又伤感的模样，说不定就是被那姑娘骗了感情。她不由在心底默默摇了摇头，果然单纯的男子就是好骗。虽说这人看起来也并不单纯，但是这模样长得是真不错。宋槿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要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提起这些。只是自从失明以后，他只能看见一片黑暗，也与红筱和谢安走散了。已经很多天没有人能跟他说过话了，那日他昏迷以后，再醒过来就已经在这屋子里了。宋槿很确定，那天他见到的一定是盛小桔，但是对于她为什么要把他带来这里，他不得而知。只是，他不愿走，他怕万一他走了，卿卿就找不到他了。眼下有个人同他说说话，似乎也不错。盛小桔不能说话，打开他拿来的食盒，便看见那碗青菜粥。虽然看着很普通，但是闻着味道却很是熟悉，就好像她已经吃过很多遍了一样。她尝了一口，眼神一深，这不正是她记忆中的味道吗？她看向宋槿的眼神多了一分探究。宋槿也不再说话，将手里的核桃轻轻放在桌上，又摸索着离开。不知为何，看见宋槿这般萧索的背影之时，盛小桔心里涌起一种异样。……到了深夜，窗外忽然一阵响动。盛小桔立时警醒，从床上惊坐而起。“是我。”青山压低了声音在外面。听出青山的声音，盛小桔这才放下心来，开门让青山进来。屋子里的灯灭了，怕宋槿发现，盛小桔也便没有点灯。她见青山没有受伤，这也才松了一口气：“青山，你此番可带了变声的药丸？”青山微微一愣：“圣女不打算趁此机会离开这里吗？”盛小桔心里清楚，宋槿虽然眼瞎，但是眼睛一旦恢复，看到她必定会对她除之而后快。可是，现在相比于这些，她倒是有个更好的想法。她摇摇头：“反正现在宋槿看不见，我现在受着伤也不易走远，若是再遇见那些黑衣人，你我恐怕再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脱身。”青山垂眸，从怀中摸出一只药瓶给盛小桔：“这是变声的药丸。”盛小桔接过药丸，冲青山挥了挥手：“好，你在暗中接应我，九重宫若是有吩咐，你及时来传消息便好。”青山走后，盛小桔这才又回到床上躺下。只是，她全然不知，一身白袍的宋槿在门外雪中站了很久。第二十二章 情愿我负天下人一夜的雪落完，地上只剩了白茫茫的一片，但是天却是晴朗了不少。盛小桔的伤也好了不少，她推门出去的时候，便看见宋槿在树下练剑。满地白雪随着剑锋飞舞，那情景倒是格外曼妙。真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儿子，眼睛瞎了也要在这大雪天的练剑。她打了个哈欠，刚要转身，眼神忽然怔住了。方才那一招雪满人间……是她九重宫的招式！宋槿怎么可能会九重宫的武功？盛小桔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才发现，并非只有这一招，宋槿练的根本就是九重宫的武功！一时间种种疑惑冒出心头，正道子弟，绝不可能会九重宫的武功，再加上其中的招式是只有宫中长老们才能练的！当然，这些招式除了长老们和教主，天下就只有她自己会。她眼神一紧，这个宋槿着实有些奇怪。正想着，宋槿忽然收了剑。“你在那里看了半天了，可是对我这剑法有兴趣？”盛小桔这才回过神来收回了眼神，脸上却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她走上前，摊开他的掌心在他手上写道：“你可有法子治好我的哑疾？”宋槿这才收回了手：“这几日我看过你的嗓子，并没有发现什么毛病，想来应该不是嗓子坏了，这样，我回头开一副药，你且试试，希望能有效。”盛小桔勾唇一笑，不得不说，这个宋槿确实是很有意思。……一连过了几天，盛小桔将端来给她治嗓子的药偷偷倒掉，然后吃下了青山带来的变声丸。“咳咳咳！”她咳了几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喉咙有些灼痛。其实这变声丸只能起效一段时间，听起来就如同平常人们感染风寒时的鼻音，寻常不熟悉的人分辨不出来。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竹棍敲打在地上的声音。她上前打开门，果真便看到宋槿过来了。听到动静，宋槿将手中的食盒递上前，简短的吐出两个字：“吃饭。”盛小桔愣愣接过食盒，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你医术好像不错，为什么不自己治治自己的眼睛？”她还有些不习惯自己如此沙哑的声音。可是听到这声音的宋槿浑身一僵，捏着竹棒的手指节有些泛白。他开口，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你嗓子可是好了？”对于宋槿的反应，盛小桔也只当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意外，便没有过多在意。“还得多亏你医术高明，不过我方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宋槿嘴角绽出一抹苦笑：“这小村里的药材很有限，要治眼睛恐怕要去城中。况且，看不见也挺好，有些人看见了恐怕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说好了这一辈子都要保护她的，差一天，差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何况，他不仅没有保护好那个人，反而亲手伤了她。盛小桔有些不明所以，顿时却也来了兴趣：“怎么？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不过，这些号称名门正派的人，心底不知有多龌龊，做点亏心事不也正常？可她问起这话，却发现他的神情越发黯然。良久，他才低沉出声：“若是有一日，你最爱的人想杀掉你，你会如何？”没有想到他会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盛小桔愣了一下。但旋即她想也没想就冷哼了一声：“情愿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莫说九重宫最忌讳的就是动情了，就算她爱上了旁人，那人却要杀她，那她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情愿她亲手杀了那人自己抱憾终生，也绝不让那人杀了她，她可以死，可以痛苦，可绝对不会接受自己所爱只是一场空欢。就算是死，她也要那人是爱着自己的。宋槿深叹了一口气，转身一步步离开。院子里飘落的大雪将他的背影衬得苍凉又孤寂。第二十三章 坐收渔利北境的大雪格外纷扬热闹，院子里一颗红梅树悄悄开了花。红梅傲立，不惧冬寒。盛小桔一身红衣站在雪地之中，与那红梅相衬得极好，人比花娇，顾盼生媚。只是这一幕，宋槿看不见，只一身白衣从屋子里走出来：“外面天寒，北风正硕你怎么出来了？”听见声音，她蓦然转头，看见宋槿一身衣袂飘飘，眼睛上覆着的白绸宛若谪仙出尘。她一时有些出神，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这人从前她就见到过一般。见她不答，宋槿又问：“怎么了？”盛小桔这才收回眼神，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我近日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得回甘州一趟。”宋槿神色一紧：“你要走？”盛小桔拢了拢披风，缓步走到他跟前停下：“你放心，我会回来的，顺便给你带些能治你眼睛的药材回来。”说完，她抬脚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可她还没走两步，手腕就被人牢牢握住。宋槿拉着她：“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盛小桔眼神怪异，这人莫非是怕她一去不回了不成？可抓着她的那双大手又显得格外宽厚温暖，让她竟生出一丝不忍。她轻轻拉开他的手，脸上笑得妖媚：“小瞎子，你还是等我回来吧，你都看不见，我可不想带个累赘。”话音刚落，盛小桔感觉宋槿的手僵硬了一下。他脸上不知是落寞还是难过，最终只低喃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会丢下我。”他以为，就算他瞎了，瘸了，哑了，她也会陪在他身边做他的眼睛，做他的双腿，做他的嘴。可是，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己在异想天开。听着盛小桔的脚步一步步走远，宋槿拿着竹杖上前跟了两步，听见门关上的那刻，他停住了。“我以为你回来，是原谅我了，可原来，你也把我忘记了。”他苦笑一声。天道好轮回啊。但，也许忘了也好，忘掉一切，说不定还能重新开始。……甘州城。回到起先住的院子，盛小桔进门就看见离尘正在花厅品茶，青山在一旁侍候。她眉头微皱：“你怎么来了？”虽说在九重宫离尘才是教主，但她身为圣女，只要是为九重宫做事，也不必对他太客气。倒是这个离尘对她的态度很奇怪，说严格吧，他从不怪她失礼之处。若说宽容，她从小便被教着要断情绝爱，哪怕动了一点恻隐之心都要被罚。离尘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将桌上放着的一封信封递到她跟前：“昆仑派的人私下潜入了甘州，恐怕是有大动作，他们已经发现了九重宫的行踪，你近日记得要谨慎行事。”盛小桔拆开信封看了一眼，昆仑派的人背着武林众人潜入甘州城，截获他们的信鸽才知他们勾结了突厥。她脸色一沉，近日来她一直在想，那天在去城郊客栈的路上是什么人想要截杀她。可是思来想去也没什么结果，现在昆仑派的人又忽然冒了出来，让她不由有些怀疑。“我知道了。”盛小桔将信收起来。离尘这才接着道：“不仅如此，你将人找出来杀了，以铱骅绝后患。”盛小桔愣了一下，既然这暗探都传消息来了，那么那些昆仑派人的行踪应该暴露了才对，为何还要让她亲自动手。不过，这些人杀了也并不可惜，国贼人人得而诛之。她看向离尘：“话说你将那宋槿丢到甘州来做什么？”离尘脸上露出一个莫测的笑：“让他们正派之人互相残杀，本尊坐收渔利岂不刚好？”第二十四章 不讲道理到了入夜之时，一辆大红马车极招摇地向城郊驶去。盛小桔将马车停在门外，四下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就来这么几个人也想对她动手？真是自不量力。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中提着一副药便进了门。只是奇怪的是，今天院中一盏灯都没有亮，看着漆黑一片，只有雪地映得洁白。“你真的回来了。”宋槿的声音在厅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只是这冷不丁的一声，让盛小桔心里狠狠颤了一下：“我说你这人怎么大晚上的也不点一盏灯，吓人吗？”宋槿闻言，淡淡一笑，边说着边摸索着去找火折子：“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反正看不见，点不点的也无所谓。”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盛小桔心里竟有些心酸。若不是他说，她都要忘了，这个人是瞎了。看他点了火折子又去点灯，手伸过去的时候被火烫了一下，又差点打翻油灯。盛小桔皱了眉，扶住油灯，拿过他的火折子自己点上了灯。“你就不能点支蜡烛吗？”她虽然是斥责，但语气却染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要是油倒出来又沾了火气，若是失火了被烧死都不知道。宋槿仍旧是淡淡笑着：“我来这里也没有多久，一是我不需要这些，二是我也没找到在何处。”看他这个样子，盛小桔忽然觉得心里什么地方塌陷了一块，似是有些不忍。但是这么多年了，她居然对一个正道弟子动了恻隐之心？她忽然僵住了，心里升起一丝不耐，她有些恼，但恼的却是她自己。“药给你抓来了，放在桌上了，你看着办。”说完，盛小桔转身走到院子里准备回房，可是脚才刚踩进雪里，她就忽然停住了。四周风声格外凛冽，可除了风声，却又寂静得有些诡异。忽然，一支飞镖凌空而来，盛小桔眼神一紧，刚要闪身，下一刻却被一根竹竿打开。宋槿找到自己的长剑，循着盛小桔的气息轻功飞了出去，稳稳落在她跟前。几个昆仑派弟子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剑锋直指盛小桔。宋槿拔剑，听着声音向那几人挥剑。他的剑极快，而且步步都是杀招，那几个人很快便招架不住，有四个被他所杀，还有三个狼狈逃走。盛小桔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眼中意味不明：“你知道你杀的是什么人吗？”宋槿手中长剑还在滴血，他默默转身，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不管是谁，谁杀你，我杀他。”这般不讲道理又执拗的相护，让盛小桔心中一颤。若是他知道自己是魔教圣女，是他正道大敌，是她弄瞎他双眼，他又会如何？她喉咙发紧：“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宋槿收了剑，语气就像在说一句很寻常的事情：“总之，世人杀你，我与世人为敌。此生不死不休，除非是，你杀了我。”盛小桔心中大震，这些话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日子还算平静的过了好几日。只是盛小桔这些天要将昆仑派的那些人揪出来彻底剿灭，每日只能早出晚归。好在宋槿从来也不过问她出去要做什么，两人这些日子相处得也更是融洽。这日风雪初停，门外忽然有人敲门。宋槿眉头微蹙，拿着手中的剑去开门。他知道盛小桔刚出去没多久，应该不会回来，再说，她回来也不会敲门。门一打开，门外两人好像都愣了一下。他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冷意：“来者何人？”第二十五章 情不自禁“师兄！”“恩公！”红筱与谢安异口同声，看着眼前的宋槿，有些吃惊。听出了声音，宋槿才放下了警惕：“你们怎么找来了？”红筱看着他缠着白绸的双眼，语气有些发颤：“恩公，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宋槿这才让他们进屋，可眉头却依旧微蹙着。一进门，谢安就忍不住了：“师兄是不是那些魔教妖人将你害成这样的！难怪我与红筱在客栈等了半月都没等到师兄你前来与我们会合。”宋槿不答，只是问：“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两人方才叩门而来，目标明确，显然是知道他在这里。可是他已经在此很久了，这个村镇远在城郊，地处偏僻，根本很难找到这里。谢安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放到宋槿手上：“我们半月前收到这封密信，说是师兄你在此处，我们便一路找过来了。”宋槿摩挲着手中信封，又拿出信纸，先是闻了闻，纸上有股桃花香。再细细摸，揉搓一下，以纸的厚薄程度与材质来看应该是兖州所产。兖州的桃花纸是盛小桔最爱用的，莫非……是她让人传信来的？可是，她将红筱与谢安叫来到底是为何？半晌，宋槿才收回思绪：“既然是半月前就收到信，怎么现在才来？”“师兄恐怕不知，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们来的路上遇到魔教中人截杀，我与红筱走散了一阵，逃了一路，路上竟发现了昆仑派弟子的踪迹，更有……”谢安说了一阵有些犹豫。宋槿音色一沉：“接着说！”一旁的红筱这才接话道：“甘州城爆发了瘟疫，这几日有人传言说盛小桔死而复生，向城中散播疫疾，城中不少百姓军士都死了……”说到最后，红筱的声音都一点点小了下去。听这两人所说，倒是不像谎话。可是这几日盛小桔日日往甘州城跑，却为何从来没跟他提起过疫疾之事？况且，疫疾爆发，城中应该戒严，以她的轻功，能从城中出来不是什么问题，但她日日进出，身体却从未出过任何问题……并非宋槿不相信她，而是不相信九重宫，更不相信那魔教教主！若疫疾之事真是魔教的手笔，那到时候天下共怒，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去甘州城看看！”宋槿神色凝重。……甘州城也不过几日光景，城中已经是一片苍凉。朝廷虽发了不少赈灾物资，可是这次疫疾爆发得突然，这病例也是前所未见，城中的疫病还是在不断扩散。城中守军已经有数千人染疾，并且人数还在不断攀升。盛小桔红纱覆面，回到宅子里，青山已经备好了茶点。“教主还没有来吗？”她的语气有些不善。青山微微垂头：“教主说，城中疫疾有些危险，教中之人最好不要接近甘州，剩下之事，他让圣女自行其事。”听到这话，她脸上现出一丝薄怒。难怪当初离尘让她来甘州之前让她吃下那粒百毒不侵的玉花丸，想来他是早知道甘州城会有疫疾爆发了。就是不知道九重宫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何种角色。“青山，甘州城疫疾之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青山将头垂得更低，可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教主让属下转告，望圣女牢记九重宫的规矩，不得有心，不得有情。”盛小桔怒拍桌案：“都说你与我一起长大，我救你一次，你护我一生，你便是这般护我的吗？”她转头，看见青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旋即又消失不见。青山沉默了许久，终于艰难开口：“圣女，若是你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被人差点害死的，你就能明白，青山所言，句句无虚。”他很清楚，他只是一个替代品，可是替代品也是有心的。哪怕谁都清楚，九重宫是不个不许人有心的地方。可这情不自禁四字，是规矩也管不住的。盛小桔忽然长长舒了一口气，想起记忆中那个小男孩，她也着实没有办法对青山撒气。第二十六章 以一敌百城中这几日虽然大雪已停，但天气仍旧是很冷。盛小桔方才去城中看了一圈，所有人都是胆战心惊，人人自危，生怕染上那要命的疫疾。听城中人说，这几日患病的人每日增长上千人，哪怕接近患病之人的人都隔离起来了，疫情仍旧没有被遏制的趋势。她坐在厅中细细思考着，手中端了一杯茶。近日城中不少医师也染疾，却无人能说得出这疫疾起因在何处，这就十分蹊跷了。盛小桔喝了一口热茶，忽然顿住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山：“这煮茶的水是哪里来的？”“这里后院有一口井。”青山答她道。盛小桔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现在住的这院子是离尘让人安排下来的。要说这院子不管是从外面看还是从里面看都普通得很，而且她与离尘两人住，还空出了许多房间，着实是太大了些。就算是九重宫想要在外面置些房产，要么该比这环境好，要么就该选个更不起眼的来。选了这么个鸡肋的房子，唯一的好处便是有一口井。因为甘州偏北，水并不比男方方便，大多普通人家都是一片人共用一口井。若是这疫疾是人为的，那最好的传播方式就是在水里动手脚了。盛小桔忽然起身：“青山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趟便回。”不等青山说什么，人已经闪身不见了。铱骅……在城中打听了一圈，盛小桔才终于算是有了些收获。果然不出她所料，城中疫情爆发地多是在城西，而城西是井最多，住的人也更密集的地方。但是自从听说要起战乱以后，百姓大多都离开了，所以，不少军士在那边扎营。如此一来，疫情在军中的传播速度可想而知。盛小桔几个闪身便看见一条长街正中有一口水井，她忙上前打了一桶水上来。她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只要放进去，如井水变了色，就代表这水真的有问题。只是她才将药粉放进去，身后就有人大喝一声：“大胆妖女，竟敢在井中下毒！”盛小桔转身，便看见几个昆仑派打扮的弟子从身后跳了出来。她眉头一拧，深觉有些不安。这些人，她连着查了这么多日，好几次查到点蛛丝马迹，又每次让他们提前一步溜走了，就好像有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一样。她收回思绪，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也是我的对手？”言罢，两方便缠斗起来。本来盛小桔几招就能将他们打趴下的，可是关键时刻却忽然有人出手相助，还不止一个。难怪她方才一直听这附近有脚步声杂乱，本以为是附近扎营的兵士，没想到这甘州城中竟然出现了这么多武林人士。“果然魔教勾结突厥，竟在城中下毒，难怪这疫疾来得如此突然。”说话的是其他门派的弟子。看着眼前这黑压压一片，盛小桔心下一沉。这其中不乏武林高手，她前阵子才身受重伤，可没有以一敌百的功夫。正想着，一白衣人影忽然从天而降，落在她跟前。“不怕，有我在。”宋槿的声音让她莫名多了一丝心安。盛小桔看着他的背影，还是压低了声音问他：“小瞎子，你可知道我是何人？他们又是何人？”她是世人口中的魔教妖女，而要杀她的可都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她虽说不是什么善心人，可也没想过要欺他眼瞎，让他与整个武林为敌。宋槿还是挡在他跟前，温声道：“我知。”第二十七章 休教天下人负我一句我知，让盛小桔心里一阵空白。宋槿是真的知道，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要知道，他的眼睛可就是她故意弄瞎的。“宋槿，你可是林盟主之子，今日何故护着这妖女！当日都说你亲手将盛小桔推下悬崖，如今她不仅没死，竟还护着她，说！你们陆家是不是早就跟魔教沆瀣一气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开了头，紧接着便不断有人跳出来言语讽刺。盛小桔闻言，眉头深锁，当初是宋槿将她推下悬崖的？她看着宋槿的背影一僵，却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谢安是个急脾气，说了几句就忍不下去了：“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陆家怎会与魔教为伍！”一向话少的红筱也忙道：“你们这些人休要信口雌黄！陆家乃是武林之首，岂容尔等出言诋毁！”只是这句话一说出口，众人更怒了。“别以为你们陆家能永远一枝独秀，他宋槿袒护妖女大伙都是亲眼所见，便是林盟主在场也无法狡辩，咱们大家可不怕你们陆家！”几句话间，众人便分成了两个派系，一边是心属陆家之人，另一边则是昆仑派为首的其他人等。看着这些人一言不合就已经开始大打出手，盛小桔忽然明白了。上次离尘说他更乐意要坐山观虎斗，如今整个武林便被他这样搅得一团乱，当真是好手段。只是，她却无形之中充当了那枚最重要的棋子。盛小桔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悲，只是看着宋槿的眼神越发复杂。“走吧。”宋槿忽然朝她伸出一只手来。她愣了一下：“他们都这样打起来了，你就这么走掉？”宋槿忽然靠近她，脸上的神情极为认真：“卿卿我们离开这里，哪里都好，我们不要再管这些事情了好不好？”盛小桔怔怔看着她，只觉得这句话非常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她脑中忽然疼痛如绞，她死死抱住了头，面色痛苦，眼前也昏昏沉沉。宋槿听到好像有些不对，忙扶住她：“卿卿，你怎么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盛小桔睁开眼，看着眼前一阵恍惚。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她只记得那一瞬间，脑中疼痛难忍她好像晕过去了。“你醒了。”宋槿的声音传来，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盛小桔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宋槿，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她看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那些人说，当时是你将我从忘归崖推下去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房间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既然没有回答，那多半便是默认，不然常人被这样问，起码也会否认一二。盛小桔眼中一沉，死死攥紧了手。宁愿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当初若真是他宋槿要将她推下悬崖，要杀了她，那么她现在杀了宋槿也自然是情理之中。可是……偏偏前些时日，又是这个人救了她。不过当时宋槿救她只是偶然罢了，他瞎了眼，那时候根本不可能知道她是谁。如此想来，盛小桔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宋槿终于挪动了一下身子，语气却是难以名状的沉痛：“若你生气，便杀了我吧。我说过，我愿意死在你手中。”盛小桔上前，拨出他放在桌边的剑，动作没有丝毫犹豫。然后，剑锋直奔宋槿喉头而去。第二十八章 第一刺客剑锋寒凉，带着一股凉风直扑面庞。可是剑尖刚触及宋槿喉头便分毫不差地收住了。盛小桔眼神一暗：“你为何不躲。”不知为何，她竟没有下得去手，她知道她是圣女，绝不能动了这一丝恻隐之心，不然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可是手好像不听控制一样，最终没能刺出那一剑。宋槿的声音一如往常，没有丝毫起伏：“我说了，我愿意死在你手中。”盛小桔有些恼怒，可偏偏面对这样的宋槿，她就是狠不下心来。终于，她收回剑，语气却比从前冷了几分：“我上次看你练我九重宫的剑法，你究竟是何人！”宋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喉头有些生涩：“我是九重宫第一刺客，林易。”盛小桔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像耳边回响了好几次“林易”这个名字。明明很熟悉，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了，可就是想不起来。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你可知，九重宫第一刺客叫青山？”宋槿微愣了一下，青山？那确实也是一个厉害角色，平日不会怎么说话，在人前几乎不会有什么存在感，是个如影子一般的鬼魅存在。他在九重宫之时，他排第一，青山便紧随其后。想不到，他走以后，还有人替了他的位置。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九重宫山后有一棵桃树，长了很多年了，上面挂了很多银铃，起风的时候银铃一阵阵作响，你便喜欢随风起舞。”盛小桔轻功很好，桃花飞在空中，她能踏花而上，宛若仙子谪凡。不过，她常以剑舞，风情百转中又带着几分凌厉。“哐当——”手中的剑掉落在地。盛小桔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槿，九重宫山后确有一颗桃树，但是，她喜欢在桃树下跳舞这事，应该鲜少有人知晓才对。她一下慌了神，若宋槿是魔教的天下第一刺客，那离尘当初为什么要让她去弄瞎他的双眼？一瞬间，她感觉有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向她扑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不过月余，武林中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以昆仑派为首的武林中人瞧不过陆家的霸道作风，分立成两派，双方打成一片。适时九重宫突然来袭，将双方又杀了个猝不及防，两头皆是伤亡惨重。“现在甘州城万急，他们倒是争得火热。”盛小桔听到这消息不过一笑置之。青山又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瓶递给盛小桔：“这是教主让我带来的，说是能平甘州瘟疫。”盛小桔接过那颗药丸，眉头紧蹙：“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知道甘州城会出瘟疫又不阻止，如今这样闹了一阵他又拿来解药。”不过想来也能明白离尘的心思，他是故意放出风声说魔教有人暗通突厥，将武林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顺便还能搅乱了昆仑派通突厥想要独霸武林的心思，然后利用宋槿想护住她的意思，挑起武